17
那身着黑袍的高大人影于伯都面前立住，周身围绕的红雾缓慢地侵入伯都的体内，他腹部的伤口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。
只是这修复之术看上去不是很温柔，因为伯都蹙起的眉毛带着一丝隐忍的痛意。
“你可知，自己是为何而败？”
这是芷音听到的，传说中的虚隐大神开口的第一句话，竟是昆山玉碎那般磁性好听，原以为会是个装逼气泡音选手呢。
“是属下轻敌，望主上惩罚。”伯都低垂着头，放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，未免暴露，只好默默攥拳克制。
虚隐大神盯着伯都半晌，只冷笑了一声，却不再多问什么。宽大衣袖一甩，一道红雾从袖中飞出。
即使背对着芷音，也掌握了她的动态。
好不容易挣脱束缚的芷音，落在相对安全的位置，手上刚凝聚起了神力，脖颈处就被红雾绕住，一点点压迫着咽喉，芷音只好用神力试图驱散红雾。
“本座在这冥渊数万年，无聊的很。所以，你可别太轻易的死了。”
虚隐周身红雾翻滚，片刻后，他们的身影便在原地消散了。
芷音只觉得眼前一黑，再有意识的时候，场景已经切换成了宏伟华美的宫殿之内，她被重重甩在大理石地面上，脖颈上的红雾完全无法去除，时不时的勒紧，让她反复体会窒息的感觉。
虚隐坐回了正殿的神座上，双手虚迭，手肘支于扶手，妖冶狭长的桃花美眸漠然望着阶梯下的芷音，像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。
伯都恭顺站在左边，而一道红光飞向右边的空位，落地后化了人形，是虚隐大神右护法，麒麟神兽——不渊。
姗姗来迟的不渊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那些事，也随着虚隐的目光看向了芷音。
“主上，这是？”
虚隐唇角勾了勾，没搭理不渊，对着芷音说道：
“你不是想见本座么，如今见到了，怎么又哑巴了？”
芷音并不喜欢仰视，可是她想站起来的时候，那些仿佛有生命的烟雾就会缠上她的双腿，压着她根本起不了身。
“我，咳——”芷音刚开口，脖颈上的红雾就倏尔收紧，惹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咳。
“什么？居然是来打扰主上的，找死。”
不渊面露凶相，单手变成利爪，就要去弄死芷音，却在半道被伯都拦下了。面对不渊疑惑的目光，伯都只淡淡解释：
“主上还未明示，你怎可僭越？”
虚隐没有理会两名手下的交流，只暗暗操纵那些红雾，玩弄着芷音，看她眼尾染红，一番努力后自知是徒劳无功，脱力得匍匐在地上急促的喘息，墨发在地面上散开，而她仍然高高昂首，眼神中看不到屈服。
倏尔，虚隐唇边笑意更深。
“甚好。那本座就姑且听听你想说什么吧。”
缠绕在脖颈处的红雾散开了些，芷音大口汲取着来之不易的空气，还没调整好气息，用微哑的声音道：“我是银华神女的法器，赐名芷音。此番冒昧前来，是为了……”
芷音挺起脊背，即使站不起来，也不想以趴着的姿势对话。
“芷音斗胆，想借虚隐大神的幽冥笙一用。”
此话一出，气氛顿时变得微妙。
不渊和伯都都瞪大了眼睛，仿佛芷音说了什么禁忌一样。
还没等芷音反应过来，就听到神座之上，那有着摄魂钩魄般妖冶美貌的虚隐大神低声笑了起来，而后一道道红雾，从看不清的方位朝她飞来。
勉强调动体内神力阻挡了一些，但红雾实在太多，悄然无息的没入她体内，侵染她的神脉，最终，神力被封住，然后那些红雾渗进她的神魂，引发蚀骨钻心之痛。
“啊……”
实在痛到不行，芷音无意识地发出呜咽声，汗如雨下，灵魂仿佛要被硬生生扯离身体，有那么一瞬间，芷音甚至想要毫无尊严的求虚隐赐她一死。
“觊觎本座幽冥笙的人那么多，你还是第一个，敢来本座面前求的。”
正受钻心之痛的芷音，只觉得虚隐的声音缥缈如在天边，但是她不懂，虚隐明明可以直接弄死她，何必要这样折磨她？
反正，大不了就是一死。
芷音一口咬上自己的虎口，直到咬出了血，才找回了一丝清明。
“……只要能，拿到幽冥笙……复活……主人……芷音任凭……大神，处置……”
每说一个字都觉得更痛了一分，几次意识模糊，都强行撑住了没有昏过去。
虚隐的坐姿有些许变化，他微微前倾，反手掌心朝上，由红雾包裹着的神器兀自浮现，是一件通体黑色的笙。
随后，他看向气若游丝的芷音，说道：
“幽冥笙就在本座手上，爬过来，就给你。”